寧靜咖啡館之歌_劇照 (1) (Copy)  

時間:2015/06/29(一)19:00

地點:中山堂中正廳

主持人:台北電影節策展人郭敏容

出席:導演姜秀瓊

文字:楊文捷/攝影:Gelee、李亞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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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持人:這是一部日本電影,卻是由身為台灣導演的妳拍攝,可以簡單介紹一下這部片的背景嗎?

 A:這是日本東映電影公司的企劃案,邀請我時已經規劃了六年。在這之前他們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導演,一直到2010年在金馬影展看了我的紀錄片《乘著光影旅行》,以及劇情片《跳格子》和《艾草》,覺得我的影像風格很適合這個企劃案,才邀請我加入。

 主持人:導演曾在其他座談提到妳並不特別將這部片定義為女性電影。但這部片有許多女性角色,而男性的存在幾乎被減到最低。如果這不是女性電影,你又會怎麼定義這部片?

A:我最想表達的主題,還是「對生命完整的追尋」。雖然女性在片中有大量戲份,但男性在這部電影一樣占有關鍵性的位置,包括永作博美對父親的想念與等待,及佐佐木希渴望男性的陪伴。若不以戲份區分,我覺得它不只是一部女性電影。

主持人:對我來說,這部片關於女性部分很難得的是,當我們想到女性常想到溫柔的、陰性的。但這部片藉由勞動和那間咖啡店,讓女性像是建立一個自己的國度、自給自足,並在裡面找到共同相處的生存方式,那非常動人。像是一個家,又存在家以外的社會意義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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觀眾Q&A

Q:我發現有很多側面拍的鏡頭和長鏡頭,為什麼這麼選擇這些手法、有什麼感想?

主持人:我剛剛也在想這個問題,像永作博美知道父親大概已經去世、準備離去時,你特別用較遠的鏡頭看她從咖啡廳走出來。也許有些導演會選用比較近的鏡頭去處理,但你卻做了相反的選擇。

A:如同片中提到的宮澤賢治《夜鶯之星》這部作品和我想表達的主題,我用比較客觀、鳥瞰的角度去看這些人物,我希望提供更真實的感覺,而不是特別去強調戲劇性,所以沒有使用大特寫。

主持人:雖然導演覺得用了比較客觀的鏡頭,但電影依舊感染力很強,因為我剛剛隱約有聽到觀眾啜泣的聲音。這部片先在國外放映後才回到國內,國內外觀眾的反應有不同嗎?

A:大致上相同,大部份觀眾都覺得這是一部很美、 很療癒的片子。但喜歡的角色不太一樣。有些喜歡小男孩,有些喜歡小女孩,當然更多人喜歡永作博美那個角色。

Q:導演假如不會說日文,如何與演員溝通?其中與日本演員合作有什麼幕後有趣的事嗎?另外,有一幕永作博美和佐佐木希在車上的戲,是在棚內拍的嗎?因為現在棚內拍的車戲似乎較少見。然後那間海邊的咖啡館是特別搭景的嗎?假如是,現在還在嗎?最後,《夜鶯之星》這本書本來就存在,還是是配合電影製做的?

A:我不會說日文,剛剛本來想跟大家打招呼說我是台灣導演。因為有一次參加在台灣的座談,結束後觀眾跑來跟我說,他聽到旁邊的觀眾說:哎呀,是一部韓國導演導的日本片!因為我的名字很韓系。(觀眾大笑)另一件有趣的事,是我去夏威夷參加影展時,入圍競賽片,評審也坐在下面聽映後座談,可是影展的翻譯一直跟我說日文,最後才發現我原來不會講日文。影展人員很驚訝,說導日本電影怎麼可能不會講日文。

主持人:那後來有順利完成Q&A嗎?

A:最後就很糗啊,所以英文一定要練好!結果就臨時找了一個住過上海的美國人,勉強會一些中文,但他沒看片,所以就有些雞同鴨講。最後我自己把麥克風搶來,用很爛的英文努力地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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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持人:觀眾的第二個問題是,不會講日文的話如何指導,及有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?

A: 一開始沒有馬上答應製片的邀請,就是因為我不會講日文,也沒與日本有過電影上的合作。但實際工作後,我發覺溝通最難的不是語言,重要的還是態度和觀念。遇到越有經驗的工作人員與演員,溝通越沒問題,透過最爛的英文、肢體動作或眼神,能達到的交流層次甚至是可以很高的。我挑剔得非常細膩時,翻譯可能都很難翻,也會有誤譯的時候。所以我有時就覺得奇怪,像永作博美那麼好的演員,反而調整後做得更糟。就在我疑惑的時候,翻譯就問我:妳是要她看大海對嗎?但其實我是要她「不要」看大海!所以之後我就對演員說,覺得有疑問時,一定要跟我再三確認。因為他們的態度非常客氣,也很服從導演,即便覺得怪怪的,還是會微笑跟你說:好的,我會試試看。(觀眾笑)不過經過磨合後,講了兩句他們可能就懂了。

主持人:那跟小朋友的合作呢?我很喜歡演姊姊那個小演員,因為她保有很生嫩、看起來不太像演員的部分,但又演得很好。所以我特別喜歡妳去捕捉她不太油、不太像專業演員的感覺。

A:那時甄選兩三百個童星,這兩位很接近我想要的特質,幸運的是他們的確沒有那麼多的演出經驗,這算是他們第一次拍電影。因為一開始就透過甄選,知道他們的特質與能力是沒問題的。以往很少給演員表面的指令,或演給演員看。但這次面對小孩,講太多他們反而聽不懂。所以這次偶爾會演出一些。兩位小朋友都領悟力很好,我調整節奏後,他們就知道那樣內心的情感會是不一樣的表達方式。

主持人:所以那個咖啡店是真的存在的嗎?現在是否還在?

A: 那個咖啡廳是搭的景,但旁邊就有一間真的船屋咖啡館,所以這部片有一個可參考的真實人物。他的船屋咖啡館就在拍攝場景後方。他也是我現場的咖啡指導,中間休息時,他都會來指導永作博美怎麼烘咖啡和泡咖啡。此外,電影裡的船屋是隨著時間不停變動的,就按照劇本去改變,所以演員進入的情況非常自然,尤其後半段完全是真情流露。因為都關在那個地方,他們就像一家人一樣那麼要好。然後船屋現在還在,因為當初當地的株洲市政府有投資這部片,希望保留下來,但裡面的陳設已經運回東京了。

主持人:所以大家也可以到隔壁喝咖啡?

A:對!剛才我說的那個真實人物,就把我們的夜鶯咖啡廳移到旁邊,包括招牌等元素都移過去了。所以的確有一間夜鶯咖啡廳在那邊,裡面也有他親手烘培的咖啡,而且面對電影中一樣的海。趕快去吧!

主持人:導演真的很厲害,把那個地方變旅遊必去景點了!另一個問題是關於小女孩在讀的繪本,那個夜鶯的故事是本來就存在的嗎?

A:宮澤賢治算是日本很知名的作家,這篇文章其實已經被收錄在日本的小學課本。它在日本的地位就像是法國的小王子,不同的人看會有不同的詮釋。

主持人:下一個問題是關於開車那場戲。

A:那裡真的非常鄉下,除了開場第一場律師去找永作博美的戲是在東京拍的,其餘都是到能登半島株洲那裡的海邊拍攝的。當地八點就很暗了,大部份屋子燈也都關了,是和城市相差非常大的一個地方,居住人口也都是老年人居多。所以在當地其實沒辦法找到有開路燈的路段可供拍攝,也沒有製作費就直接開一整排路燈。最後我們找了一塊海邊暗暗的空地,用土法煉鋼的創意拍下來,但至少不是在棚內。

主持人:以台灣的拍片方式來說,面對這種限制可能就會改劇本。例如到現場發現沒路燈,也沒辦法打燈,也許就會改用其他方式來呈現這段戲。是不是以日本的工作方式,劇本這麼寫,就會按劇本去拍?

A:籌備期間我待在東京,老實說,我原本還期待在當地一定可以找到某處,像是到金澤來拍車戲,也就沒有要求要改劇本。到了當地,拍攝時間緊,兩個小時的電影只花了21個工作天,當然不可能到金澤。你也問到另一個核心問題,就是以日本工作團隊來說,也很難做這麼臨時的變更,因為他們的規劃是非常仔細的。

主持人:可能跟導演之前與侯導或楊德昌導演的合作經驗不太一樣,或許楊德昌導演比較嚴謹一點,但是台灣的工作方式彈性很大,是這樣嗎?

A:對,彈性很大。即便是楊導,也是當天的戲,大家早上到現場才拿到劇本。所以我那個時候也沒有那麼警覺,因為我都覺得是可以改的、可以到現場解決的,何必規劃得這麼死?到了才發現很難做太大的變動,或是有比較多的空間多捕捉些什麼。當然我也享受到他們的專業,跟台灣的方式非常不一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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Q:劇本在講咖啡館,那你本人愛喝咖啡嗎?因為我自己看到永作博美沖咖啡和烘咖啡豆的時候,都覺得聞到咖啡香,很想現在就衝出去買咖啡喝。另外很想知道導演幾歲?因為這有關人生的經驗,所以才會問這個問題。還有一個問題是,因為這個劇本在講咖啡,所以有這樣的呈現,如果劇本是「寧靜抹茶館之歌」,你會用不同的方法去詮釋嗎?

A:我很喜歡喝咖啡,每天早上都要喝一杯才會醒。我58年次的。我其實不覺得咖啡在這部片中,是最重要的元素或象徵。在日本工作時,我自己替這個劇本取了一個中文片名叫「舟小屋物語」,因為我覺得船屋的象徵更大,例如等待的意義等等。咖啡是一個氣氛,主要還是為了呈現永作博美那種職人的背景,它並不是電影的主題。如果換抹茶或啤酒,還是會有我自己喜歡的韻味,所以結果應該還是會蠻接近的。

Q:我想問藍色在這部片中,對導演的意義是什麼?像最後分離的戲,人物衣服都換成藍色。而且感覺有些片段中的海水,有特別再調藍?

A:永作博美飾演的「岬」是這個故事的中心人物,我覺得「岬」就是藍色的。她有很沈靜的力量,有職人專業的感覺,且非常低調沈穩,又似乎有點憂鬱和神秘,所以一開始我理所當然將電影定位為藍色系。因為咖啡廳是她開的,也就就著這個角色的喜好,採用很多不同元素的藍。至於海水的顏色,如果你在當地每天拍一張照片,就會發現它其實非常多變。海水原本就有不同的藍,我其實也沒機會等待到我要的藍。不過我蠻幸運的,因為拍攝時間這麼短,卻遇到十五、六年來日本最大的颱風,此外還遇到兩三次也很大的颱風。但預定安排拍攝時,幾乎都是我期待的天氣。日本製片跟我說,他們都會分導演是晴天導演或是雨天導演。像拍了很多東映電影的行定勳導演,他就是雨天導演,因為他每次在等晴天就一定下雨!還好他們把我歸在晴天導演,即便遇到颱風也對拍攝沒有太大影響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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